凌晨四点的蓝

一丝凉凉的风掠过发梢，带着露水的味道，天还没有亮，露天的床的四角有四根瘦瘦的竹竿，竹竿挣起的是白沙帐，夏夜的热，早已散去，我从凉凉席子上爬起来，探出半个脑袋，天空已经微微的泛蓝。鹧鸪鸟的叫声从泛蓝的方向传来，我径直地走过去，妈妈说鸟叫的地方住着神仙，外婆家离神仙住的地方很近，外婆家的方向叫做“东方”……

这是我对东方的第一个记忆，也是对方向的一的个记忆，大约在二十二年前，记忆中凌晨东方的天空虽然只是微微的泛蓝，但却是一尘不染，于是凌晨的蓝，深深地刻进我的记忆里。

春天，暖暖的风刚吹来，满野地的“毛按草”，便不满灌溉的渠沟旁，剥去毛按草中抽出心，再把心的草皮剥去便是鲜嫩可口的草肉，每年春天，它们都是我的美味。一天，我和哥哥沿着渠道一直向前寻早搜集嫩的毛按草，我们来到一棵老榆树下的时候，口袋里已经是收获颇丰了，哥哥说：不往西面去了，再去就是城镇了，城里不安全……

这是我对西方的第一个记忆，也因此西方和城市便毫无逻辑地在我的脑海里关联至今，至于毛按草的学名叫什么，我至今也不清楚，只是家乡的人都这么称呼，草肉其实是纤维，所以再嫩的草肉，吃多了，都会不消化，小时候每个夜晚望着有城镇的方向，天空总是泛着微微的红色，像是万家灯火，偶尔传来沉闷的鸣笛声，妈妈说，那是大轮船的声音，那时候没见过轮船，等我第一次去城镇的时候，镇旁的那条河已经不在通大型货轮了。

在我的记忆里方向是有色彩的，东方是蓝色，而西方霓虹色，对于北方和南方，却怎么也没办法在大脑中搜寻到关于的回忆，也许，童年的时候只有两个方向，就像童年的时候只想着如何弄到好吃的一样，单纯地让人难以理解，我不知道童年时的感觉是幸福还是不幸福，可回忆它的时候，分明是一种幸福。